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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印——苏阳的图像寓言”展览开幕嘉宾对谈内容回顾

翡翠画廊 翡翠画廊
2024-09-07



“生印——苏阳的图像寓言”展览开幕视频,视频制作:安特瓦信,视频拍摄:李红旭




开幕对谈嘉宾介绍


张鼎

1980年生于甘肃,生活工作于上海,是在国际当代艺术界最为活跃的中国艺术家之一。他常使用雕塑、装置及影像等媒介进行创作,也常举办大规模的、积极邀请其他艺术家及观众参与的视觉-音乐现场项目。

孙孟晋

孙孟晋,文艺评论家、诗人、上海电视台纪录片中心艺术顾问。著有评论集《激情迷宫里的凝视》、诗集《举着刀叉的季节》等。


讲座现场,摄影:余洁宇


讲座现场,摄影:余洁宇



视频完整版,35分钟, 从左到右:刘化童、苏阳、孙孟晋、张鼎

刘化童(主持人):

在被疫情中断了那么久之后,感谢大家今天下午来到翡翠画廊现场参观苏阳的“生印”个展开幕。我们非常荣幸地请到了艺术家苏阳,还有沪上知名的乐评人孙孟晋老师,以及上海有名的当代艺术家张鼎。今天三位到场,我们主要聊一聊苏阳的创作,不管是音乐还是绘画,因为苏阳在这两方面都游刃有余,具有个人独特魅力的艺术语言和风格。

作为今天的主持人,我想请教一下孙老师,大家都知道您是乐评人,也一直关注着苏阳的音乐创作,我们干脆先从他的音乐来入手,请你来谈一谈。今天应该是你第一次看他的绘画作品,这两者之间是不是存在着某种通感,或者说是互通性、互文性的特征,您是如何通过音乐来了解认识苏阳的?谢谢。

孙孟晋(嘉宾):

各位好,早上我还特地去看了苏阳2015年的一个纪录片《大合唱》。因为我现在也在拍纪录片,所以我特别关注他的片子,纪录片里的那些陕北民间的花儿,包括秦腔,包括皮影,我记得还有陕北民歌的那些音乐人。他把这些跟他合作过的人,甚至于他在他们的音乐里汲取过营养的那些推出来。我觉得特别有意思。尽管这个版本不太一样,但是我还是看到了他的长期以来的视角。


关于苏阳的音乐,因为我们很早就接触了,我在做音乐的时候也请过苏阳来上海演出。对于他的音乐,我觉得有两部分:第一,在早期,作为一个乐评人,我觉得他可能是从传统音乐里面挖掘了某些东西,然后成为他的一个标识。后来,随着我视角的改变,然后也随着自己年龄增长,我越来越觉得苏阳做的音乐是非常有价值的。我能够发现苏阳的西北,他曾经长大的地方,不仅只是有西北的标识。他非常聪明,从这些音乐里面能够挖掘出他的风格,不是我们以前所了解的这种从民歌里面拿着东西过来就可以了,而是变成了一种他自己的东西。不仅是中国,我相信在世界范围内也会注意到苏阳的价值。因为有他自己独特的处理方式,它来自于民间,又跟民间并不完全一样。这个很好。


第二,苏阳的音乐里面有“收”的东西,他甚至有时候比较内敛。我看他的绘画恰恰是不太一样,甚至有些原始的冲动在里面,装进了一个当代的艺术语言和艺术世界里面。我觉得这是他的两种面向,绘画可能更粗犷一点,更野蛮一点,更有力量一点。这个是非常好的。我不知道他将来会不会随着在美术馆展出多了以后被搞“坏”。我觉得他要保持现在这种气息和品质。我就先讲这些。
刘化童(主持人):

刚才孙老师也提到了,关于苏阳,音乐也好或者是绘画也罢,它们来自于民间,但又经过他的改良和提炼,让它不一样。我特别想知道,苏阳是如何来看待这个问题的。孙老师特别关心,我相信也有很多观众特别关心的事,就是大家看了苏阳的绘画,不知道他是学过还是没学过绘画。今天艺术家自己在这里来揭秘一下,好吧?


苏阳(艺术家):

其实是学过,就是没学好。我从小爱画画,第一个理想是想上西安美院,后来是没有机会考了。我是1969年出生的。我们那代人,小时候就喜欢画小人书,上课画小人书也受过惩罚。后来摇滚乐被引进到中国的时候,我们所有别的爱好都放弃了,都去弹吉他了。一直到了2012、2013年的时候,我因为各种原因又重新开始画。在2016年,我就想做舞台上的视觉,自己画一些素材。但是,我同时又发现,其实它依然不是传统绘画的感觉,它还是以音乐为核心的一个工作。我的绘画在那个时候还没有独立出来。那段时间我临摹了很多贺兰山的岩画,岩画给我带来了很多启发,就比如最早的人去拿一个工具在物体上刻画时的那种心态。总体来说,可能我没有正式学过绘画,而是基于用身体去画。

刘化童(主持人):

苏阳提到他在贺兰山临摹岩画,大家可以在展厅里看到很多作品,那种大开大合、粗放的感觉,很有西北风。苏阳是在银川长大,然后张鼎是在兰州,同时也是当代艺术家。你们两个都是来源于黄河流域的西北文化,你跟他应该会有很多共同的文化基因在骨子里,然后融入到创作。能不能聊聊你对西北文化的认知?我觉得这个话题你们俩应该能擦出火花。

张鼎(嘉宾):

我在看他这些画的时候,我觉得他的绘画里面是有自己的身体记忆,以及来自我们从小成长的土地的记忆。在他的绘画的笔触里,有一个对角的线条。这个对角线在好几幅绘画里面都有出现。我能感受到这是因为西北山的走势都是分裂的,它是那种石质的山。他在宁夏而我从小是在张掖长大的。我面对着祁连山,他面对贺兰山。我们城市周边都是戈壁、山、天空。包括他的这些用色,其实都跟生长的土地有关系。他用笔的方式,前面孙老师说是西北人的那种内敛。但是,这样的人总会在自己喜欢的一件事情上,让情绪迸发出来。你能看出这种情绪的外泄。你无法想象今天西北的很多地方都是戈壁,包括你去伊宁,周围都是戈壁。但是,你可以在某个峡谷里,看到那种有上千年历史的具有精神性的、生命力的东西在那被保留着。所以说,我觉得在那么一个贫瘠的地方,其实是会发现西北人还是有那种非常强烈的精神性需求。 
刘化童(主持人):
对,刚才张鼎提了很多内容,我相信虽然是两个不同城市,但它们的调性应该是比较一致的。我看苏阳的作品,其中有很强的爆发力,那种瞬间的情绪,通过他的肢体以及那种大开大合的笔触走势,最后变成图像,以此叫做“生命的印记”。我想知道苏阳如何看待这种创作方式,这种通过爆发力形成图像的做法,本身就很西北的感觉。 
苏阳(艺术家):

这批画大概是2021年创作的。在我一个朋友的工作室,他知道我画画时动作比较大,他就拿塑料布把它的墙和地面全部都用塑料布盖住。一开始,我都没有用画笔,随便一个画布撕成条或者用破布拿棍子把它绑起来,就开始画了。我觉得这样画会自由一点。后来,用画笔刷不了这么大面积的色块,所以我就用工地上的托泥板。打底的时候,用画笔出不来我要的那种破坏性,于是就用拖布去画。再到后来,大概画了三四个月,我的绘画工具基本上都没有使用过任何传统的笔。在画面完成之后,我的工具才逐渐形成,这是一个同步推进的过程。它其实是一种劳动,就像有朋友说,“我觉得你不像画画,我就觉得你像是泥瓦匠”。我觉得他说得挺对。这可能是到今天为止,我对绘画的理解和分析。对我而言,没有那种对传统图像的定义,你看到一个平面上它呈现了东西,这就是图像。这个图像是怎么来的?我觉得它可能是通过劳动得来的。未必是某种预设的架构所产生的图像。或者,也可以不叫劳动,那是我的身体在四个小时里面它留下来的什么东西。对我来说,这也是岩画带来的启发。在那几个小时,我要不停面临困境,不知道要画什么,但是身体又停不下来,一直在画,所以身体会有浮动。很多东西是破坏性的,是一次一次地要去破坏那个画面。在破坏的同时,生机反而会呈现出来,它就这样形成了今天的样子。


刘化童(主持人):

苏阳提到的一点,比如说他绘画中那种身体性跟画布的关系。我觉得他这个做法,跟当代艺术里——比如说日本的具体派——白发一雄他们那拨人比较像。他们也很讲究抽象绘画的身体性,身体跟画布之间的关系。画布承载着最终的图像,这是结果。然而,整个过程是身体跟画布的呼应、对话的关系。从这个点上,我发现苏阳的绘画,包括他的音乐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你很难说清楚它是中国本土民间的,还是当代和世界的东西。他的绘画从贺兰山的岩画那边延续而来,又有一种很当代的观念性在里面。他的音乐也是如此,有西北的花儿、秦腔等元素,但是我们不会把它当成传统的民间音乐去听。他游走于两端,但是很难界定到底属于哪一端。我不知道孙老师对此怎么看,这种在音乐圈比较常见吗?
孙孟晋(嘉宾):

摇滚乐或者独立音乐,我还是比较熟的。有很多人还在坚持着以前的那种方式,有这样的一些音乐家,我是蛮佩服他们,他们有勇气永远在重复自己的东西。还有一种比较能够从身体的语言里面,或者从搞乐队的那种冲动叛逆里面走出来。苏阳让我能够体会到他是走出来的那个人。说实话,其实以前没这么喜欢,我现在越来越喜欢他的音乐。我去过贺兰山,当我看到岩画时,我会去想以前的人,为什么在这上面去画,以前的人曾经是怎么样的一种状态去画画。我会突然想到今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法国女作家安妮·埃尔诺,她有本书叫《悠悠岁月》。她的小说里有一个特点就是:把个人的记忆跟整个一代人的记忆放在一起。我觉得这同样符合苏阳的音乐。如果用这种角度去理解,就比较好理解,他个人对音乐的体验跟整个族群的或者地域文化的体验肯定是不一样的。不是完全个人的,还有一个主体或者族群在里面。它不是一个完全传统的音乐,它也不完全是民歌。苏阳的音乐是从那样的土壤里面生长出的一棵大树,随后开花结果。我觉得,这就是他音乐里的当代性,就像他艺术的当代性一样。此外,音乐人去绘画,有些人会觉得奇怪。我不知道张鼎怎么看,我认为这完全是一种误解,其实艺术的触觉跟灵敏度都是相通的。我非常能理解苏阳今天做艺术,而且他的风格很统一,包括他的音乐。就像鲍勃·迪伦也画画。他也不是个人的视角,也是地域或者族群的视角。我认为一个艺术家完全可以在不同的领域里开花结果。

刘化童(主持人):

谢谢孙老师的分享,我也特别想知道苏阳自己如何看待当代与传统、当代与民间的关系。现在的主流文化,也在说吸取历史,汲取传统等等。这种提法固然很好,但是毕竟我们生活在当代,它还是呼应当下的生存状况。


苏阳(艺术家):

我觉得所谓的当代还是传统,不管是音乐或者绘画,它从形式上讲有很多术语去描述它,去阐述它们之间的关系。但是,我觉得有些东西是无所谓非要当代的。无论敦煌壁画,还是贺兰山岩画,或者文艺复兴时的那些艺术作品,它们就是一种直觉。有些东西我觉得是不变的。你画了三个小时,这三个小时里你干了什么,是为了描摹一个形象,还是出一身汗,还是在挖掘一个你想要找到的感觉?这个事情我觉得是没有变化的。在画岩画的时候,人们拿硬石头去凿,用笔不是横向的,而是垂直深入进去的,刻画和描摹它肯定是有不一样的东西。孙老师刚才说他去贺兰山看岩画。它风吹日晒,年代久远,可能没有那种当初的直觉了。但是,我有一次感觉更强烈的是,在博物馆里面看它的拓片,反而拓片更能反映出来它的感觉。我说的是感觉,我分析不了,只有当你感觉到它的时候,这个信息才传递给你。在我们贺兰山岩画的那个地方,它是一个山沟。考古的人说那里的岩画是用来祭祀的,那它图像的信息就是很明显的了。比如说画的一个手代表什么,我们每个人看到的感觉可能都不一样,但是所有人又都能看到一个你感觉到但是你又说不清楚的东西。比如,我当时在米兰900美术馆里面看到有一个意大利的雕塑家的作品。他画得非常简单,就是一个人在骑在马上歪歪扭扭。他没有画完,造型有未完成的感觉。这是1960年代的作品,已经很现代了。相比古时候那种遥远的画面,它给人的震撼其实是很接近的,就是让你感觉到他的构图。它是不可分析的,但又有一种很强烈的感受,我也说不清楚那个东西到底它是什么。当然我觉得这也可能是因为我说不清楚,可能有很多理论家会说清楚这件事情。这个人和图像的关系,可能是没有怎么变,就是某个劳动出来的图像。一个诚心诚意劳动出来的图像,它和一上手就很有目的性而最终形成的图像,我相信自古以来它们都是有区别的。它们相互之间的关系,我觉得是不可替代的。


刘化童(主持人):

刚才苏阳说有人把他的创作方式戏谑地称之为泥瓦匠,他又把自己的创作过程定义为一种劳作。这跟我看他的画感觉差不多,2米×2米的那种大画,我第一反应就是“体力活”,第二反应是它很需要爆发力。张鼎的很多装置作品也是很大,给人一种大体量的视觉冲击力。我想问一下,你们西北是不是都很在意这种视觉冲击和体力活的感觉?因为苏阳刚才谈到他的身体跟作品之间互相的关系,我也特别想了解同为西北人的张鼎,又是怎么去思考关于艺术家的劳作、身体和作品的关系。


张鼎(嘉宾):

我看苏阳的绘画时,特别羡慕。他用身体本能去表现,我觉得他不是那么在意所谓的系统性工作方式。系统性会让人对一些事情产生一种预判,或者说有一种规则。然后你会在这个规则里面去进行自我规训,而不是宣泄自己的情绪。我最早学的也是油画,当我看这些绘画的时候,实际上我很羡慕这种笔触的质感,以及大色域的这种宣泄。它反馈给艺术家一种身体的愉悦。所以,我觉得绘画还是跟自我在交流的事情,主要是有时候我觉得绘画其实是抛开思考的,就是我觉得做出这个动作的时候可以抛开思维,直接就是身体在面对画面本身。


刘化童(主持人):

最后一个问题,因为展览的名字叫作“生印”,刚才张鼎和孙孟晋老师也都表达了对于生命状态的看法,我很想最后一个问题要请教苏阳,希望通过绘画也好,音乐也好,或者其他形态的艺术创作,最想表达的是一种什么样的生命状态?或者说,什么样的生命状态才是你理想中最为追求或者希望能够拥有的状态?总结一下您这个展览的标题“生印”。


苏阳(艺术家):

所谓的“生印”,其实就是生命的印记。“生命”是我们不管做什么最终还是要回到话题。这个话题几乎蕴含了我们可以讨论的所有问题。画面也好,声音也好,它到底留下了一个什么样的生命印记?还有就是你如何看待世间的生命?或者说,它蕴藏着什么样的生机?这些都是很重要的问题。我觉得这就是一个过程,一个去不断追求的过程。这就是我对“生印”的想法。

刘化童(主持人):

谢谢苏阳老师最后的总结,今天非常感谢到场的孙孟晋老师、张鼎老师,还有苏阳老师本人。我们也希望大家能够继续在展厅里感受苏阳刚才说的他通过绘画留下来的生命的印记。今天的这样的一个对谈就到此结束。谢谢大家。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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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阳 SU YANG,⽔冰草| Shuibing cao,2021,限量版画,画芯尺⼨:50 × 42 cm.,含框尺⼨: 60.5 × 46.7 cm.


苏阳 SU YANG,巡荒| Xunhuang,2021,限量版画,画芯尺⼨:63 × 45 cm.,含框尺⼨:72.8 × 55.5 cm.







ARTISTS|艺术家


苏阳来自中国的西部银川,是中国当代优秀的音乐家、艺术家,也是第一个在美国举办综合多媒体艺术展的中国音乐人。

过去二十年来,他用融合了花儿,秦腔等中国传统音乐与西方现代音乐的独特语言,不断地与世界对话,这种全新的音乐语言不仅跨越了时空也跨越了语言和种族,在中国、巴西、美国、哥伦比亚……人们总能从他的音乐中感受到原始而纯粹的力量。

绘画对于苏阳而言是一件自然而然的事情,那是古老和现代交织在他生命中的呈现,是他用身体和生命对话的另外一种语言。

从黄河出发,苏阳一直在找寻诗经与民间艺术间的一脉相承的文化基因,音乐、绘画,影像都是找寻的过程,他不受任何形式的束缚,只想站在个体角度关注周遭命运,尝试用更流动的手段为当代的生命发声,向转型期的社会提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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